忽然想念起有下雪的冬天…

 

也許我的文思不夠敏捷,一篇部落格文章常常要花一個下午來寫,再加上一個晚上不斷地修改才覺得OK,實在花去不少時間。而另一方面,自從今年年初開始全心投入寫畢業論文以後,就沒有好好練過長笛,唉!這幾天才發現真是糟糕,現在氣都不順,之前多年來花費的心血都快付諸流水了,真的應該要振作起來練習,不能再偷懶了…。因此為了練笛子,大概以後沒有辦法像第一個月那樣一周寫一、兩篇部落格文章吧?!那就隨緣囉!

 

現在廢話就不多說了,繼續Prelude 前奏5 吧!

 

Prelude 前奏(五)

回想起來,在這段留離顛沛的日子裡,感謝受到很多的幫助。在這裡要特別感謝Bear & Kitty,謝謝你們在我們還無法回到災區的時候,義不容辭自告奮勇的幫我們進屋去查看災後的狀況、整理以及搬運東西,不然我們當時真不知道該如何著手整理。也謝謝我的室友,自己出機票錢飛到休士頓,幫我一起搬回Metairie(紐奧良附近的城市)……

 

想起來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記得當時災區的房子管理員威脅我們,如果不清理,他們就要把我們的東西都丟掉,所以我室友和我只好臨時趕回原來的住所清理房子。在滿是霉味和腐爛味的地方不眠不休地打掃了約十八個小時之後,我回到休士頓,因為隔天正是「World Religion (世界宗教)」的期中考。當時我根本沒有充分的準備,只好在考前臨時抱佛腳。但看到講義上滿滿的怪英文---從印度文翻譯的英文,以及印度教與瑜珈教義和印度神話等等之後,頭實在痛到不行,無奈還是硬著頭皮背,希望能多念一點是一點,能過就好……。

 

忽然,一隻金龜子飛到我的衣服上,我根本沒時間趕她,就任由她在我身上爬來爬去。大約過五分鐘之後,一位不認識的白人女孩走過來坐在我旁邊並且問我:「不好意思,請問你等一下要考世界宗教嗎?」我點點頭。她說:「我有一份考古題,我看完了,妳要不要看?」我很驚訝(咦!我臉上有寫著「災民」兩個字嗎?怎麼對 我這麼好?)。

 

在道了一聲謝之後,接過來猛K了二十分鐘,心裡不抱太大希望。但沒想到,考卷發下來的時候,居然有百分之八十是從剛剛的考古題裡出來的,因此不勞而獲的得到了將近九十分。真是太幸運了!我打從心底的感謝這個陌生的同學,但是我實在記不得她的長相,因此後來也沒辦法跟她道謝,只好藉著這個部落格聊表心意囉!其實我從來不相信什麼四葉幸運草以及金龜子之類種種的傳說,不過這次也未免太巧了吧!?

 

要謝的人實在太多了,只好就此打住吧!不然又有沒完沒了的故事要寫,大家也不一定有興趣吧?在post上部落格之前,有時拉拉雜雜寫了一堆,最後都刪掉,因為常瑣碎地連我自己都快要不耐煩了。那麼今天終於要跳離那些辛苦的回憶,進入一個新的階段---awareness (意識)的覺醒,這也就是我後來學習The Feldenkrais Method("費登奎斯"或"費爾登克拉斯")而成為該領域專業教師的契機喔!

 

在就讀於休士頓大學(University of Houston)的時候,我的長笛老師是Dr. Kim ClarkDr. Clark是一位與我在紐奧良的老師Ms. Patti Adams完全不同型的老師---身為職業演奏家的Patti比較常以親身示範以及感性的方式來讓學生感受音樂;而擁有音樂博士學位(Doctor of Musical Art)的Dr. Clark則是傾向於以理性分析的方式來教導長笛吹奏,很幸運的,她們各自的特長相互彌補了我的不足。

 

記得有一天上課在討論樂句的運舌(articulation)時,Dr. Clark 問 我:「怡如,妳知道妳吹奏這段樂句時的舌頭在哪裡嗎?」這時才突然驚覺:我居然沒有辦法清楚地感覺到我吹奏時舌頭的形狀以及位置!!!也許是由於逃難時期的壓力以及緊張焦慮的情緒,我當時的感官變得非常奇怪,雖有著異常靈敏的警覺(如:聽覺),但有些官能卻變得很遲鈍(如:味覺以及觸覺),甚至咬了舌頭後 還沒有什麼感覺!這對我來說很大的衝擊---我的身體意識(body awareness)怎麼會這樣低落?是長期以來的忍耐以及努力讓我麻木了嗎?

 

除此之外,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我練長笛之所以事倍功半,可能不完全是因為學的晚關係,也許低落的身體意識是造成脖子、上背部、肩膀以及手腕痠痛雪上加霜的主因?從這一刻起,這些疑惑常盤據在我的腦海之中,可是這一連串的問題我不知道如何去問,也不知道要問誰,有些人只覺得我想太多,(唉!常常有很多的感觸或想法,不過大部分的人都覺得我想太多),當時我模模糊糊地覺得這應該是一個值得研究的方向。因而自此之後,我不斷地搜尋留意有關於身體意識和演奏相關的資訊,希望能找到答案

 

2006年的暑假,我到紐澤西州的普林斯頓參加了一個看起來與這些問題有相關的暑期課程:An Introduction to Body Mapping---Enhancing Musical Performance through Somatic Pedagogy(身體構圖概論---以身體教學法提升音樂演奏),而意外的,這個課程竟帶領我走入了另一個新的領域---Somatic Education(身心教育);而且這個課程也啟發了我對於如何增進表演工作者的身心健康以提升演奏水平、如何有效率的使用身體、如何幫助他人減緩的身體痠痛以及傷害預防(injury prevention)等等領域產生了高度的興趣。

 

啥?怡如到底在寫什麼?有沒有人覺得,怎麼會有很多陌生的詞彙?希望大家別打瞌睡,不好意思,因為這個領域比較新,台灣還沒有統一的翻譯,所以請大家將就點,先拿我這個非專業的翻譯湊合湊合用吧!也請大家別急,我之後會想辦法用有趣的方式來把這些資訊解釋得清楚些。那在今天文章的最後,讓我再來講一個故事吧!

 

這個故事是我在2007International Body Mapping Conference(身體構圖國際會員大會)裡,親耳聽Body Mapping 的創始者之一的Barbara Conable說的。當時的Emory University 醫學與生物醫學工程系(Department of Physiology and Biomedical Engineering)的教授 Richard Nichols與會員們講解一種肌肉張力失調的神經系統的疾病: Focal Dystonia (局部肌張力不全):「一 般人在做某一個動作時,某些肌肉需要用力收縮(作用肌),而與它作用相反的肌肉(拮抗肌)就會自動放鬆。換句話說,通常需要「收縮」和「放鬆」等至少兩組的肌肉同時作用,才能完成一個動作。但患有『局部肌張力不全』的病人在執行某種動作時,他的『作用肌』與『拮抗肌』會共同收縮,因而影響到他所要執行的動 作。」

 

「這種疾病多半發生在音樂演奏家、作家、漫畫家、過度使用電腦者,甚至牙醫師或外科醫師的身上,原因很可能是因為過度重複刻版以及細膩的動作,患者的患部(手指、吹奏者的唇等)會不聽使喚,嚴重時還會結束患者的職業生涯。

 

在過去,大家都以為是肌肉或韌帶的問題,不過近年來的研究發現的病灶竟然是大腦。而更有趣的是,問題居然不是出在專司運動的皮質區,而是接收手指觸覺與運動回饋的腦部位。」

 

Nancy N Byl’s Hypothesis of Focal Dystonia: repetitive motor behaviors lead to aberrant sensory representation。加州大學舊金山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San Francisco) 醫學院物理治療的教授Nancy N Byl之局部肌張力不全假說:重複動作行為導致異常的知覺感官表徵。)

 

(《科學人》2003年11月號第14頁的文章「手指在鋼琴上昏倒了」:「如果你對患有局部肌張力不全症的人做一次MRI(核磁共振攝影)掃描的話,你會在接收每根手指觸覺與運動回饋的腦部位看到改變。這些腦區域原本應該是分開的,但在局部肌張力不全症的患者身上卻是合在一起。」)

 

(在這裡要一提的是,我知道我有一些親友是醫護相關專業人士,因此每次我在解釋這些疾病時,都有一些忐忑不安,好像關公面前耍大刀的感覺,所以如果覺得我的解釋有問題、不清楚或需要加強的,非常歡迎大家幫忙給予建議,因為我也想要多學一點。那就在這裡先謝了!)

 

Nichols 教授繼續說:「…注射肉毒桿菌毒素可以減輕某些人肌張力不全的現象,但通常效力只能維持幾個月……。不過近年來有一些新的治療方式…」

 

這時Body Mapping的創始者Barbara Canable 舉手說:「我也曾經使用Body Mapping 的方法,成功地幫助了好幾個罹患Focal Dystonia的音樂家返回表演的工作崗位。」

 

Nichols 教授微笑著請Barbara說明。於是Barbara 便開始講述這一段故事:

 

多年前,有一位芝加哥交響樂團的首席打擊樂手打電話給我,約略的說明了他的狀況:「我是一位職業的打擊樂手,在長期的大量練習以及演奏之後,我的手指逐漸失去了靈敏度,而現在已經不聽使喚,嚴重到完全沒有辦法拿鼓棒,我已經看遍了醫生和物理治療師,可是大家都束手無策,他們診斷說是罹患了Focal Hand Dystonia 我怕我永遠都不能回到我的工作和我所熱愛的打擊樂器,音樂是我的生命,如果因此不能再演奏打擊樂器,我不知道要怎麼活下去…Barbara,妳是我最後的希望,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請你幫助我...。」

 

Barbara說她當時猶豫了很久但仍說:「嗯,我雖然幫助過很多不同的病患,但是你是第一個因為局部肌張力不全來找我的音樂家,這個挑戰很大,因為音樂家運用身體的方式和一般人很不同---極度複雜,只要任何一點的狀況都會影響到演奏。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我真的想幫助你。你可不可以搬來我家,給我六個月,我們一起來找出方法。」

 

為了處理這個棘手的問題,Barbara推掉了手邊所有的工作,而這位打擊樂手也接受了這個提議,搬到了Barbara家。Barbara覺得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因為她得以和這位病患朝夕相處,深入訪談並能觀察他日常生活中使用身體的方式。

 

在一次的談話中,這位打擊樂手提到他小時候的老師曾經告訴他:「You don’t have fingersyou only have hands.(你沒有手指頭,你只有手。)」而這句話一直印在他的腦海中。Barbara請這位打擊樂手畫他的手,可是卻發現他的圖畫中從來沒有手指頭的圖像,也就是說他的腦海中幾乎沒有手指頭的印象!

 

Barbara隱約覺得,這個可能就是癥結。因此,她大膽地決定了治療的方向---Barbara在家中貼滿了各種不同節指頭的圖片、手的解剖圖、X光照等等,她並買了一大堆跟手指有相關的錄影帶,每天和這位打擊樂手一起觀看,因此在他們的生活中除了手指頭之外,還是充滿著手指頭的圖像。在這個六個月之內,他們不斷不斷地重複這些刻板的圖像學習、每天超過十六小時、瘋狂地把手指頭的印象灌輸進去這位打擊樂手的腦海中,因為Barbara企圖以改變他對於手指頭和手的圖像概念,來改變他運用手指以及手的方式

 

Barbara最後說:「...六個月之後,他的手指頭奇蹟式的恢復了部分功能,而現在的他已得以回到了他所熱愛的打擊職業生涯......,我想說的是:在這些例子中,Body Mapping的確成為成功地治癒了Focal Dystonia 的方法之一。」在全場站起鼓掌長達3分鐘的時間內,我看到了許多熱淚盈眶的眼睛,而我也永遠沒有辦法忘記Barbara在述說這個故事時,臉上堅毅的表情與認真執著的聲音,並且深深地被那份瘋狂的熱誠與不可思議幫助病患的決心所感動...。

 

 

 

 

 

 

所以什麼是Body Mapping「身體構圖」呢?我想,透過這個故事大概可以給予大家一些初步的了解與方向吧!而在下一篇的文章中,我會開始仔細地介紹與講解,並且告訴大家一些我自己因此而減輕身體疼痛的經歷和課程中諸多的驚喜、領悟及體會。嗯,現在想起來,這也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個轉折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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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iruchen040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6)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