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最後的老師" @ 怡如的費登奎斯隨筆

"I am going to be your last teacher. Not because I'll be the greatest teacher you may ever encounter, but because from me you will learn how to learn. When you learn how to learn, you will realize that there are no teachers, that there are only people learning and people learning how to facilitate learning."

--- Moshé Feldenkrais

“我將會是你最後的老師。不是因為我會是那位你曾經遇見過最偉大的老師，而是因為從我身上，你可以學習到如何去學習。當學習到如何去學習時，你會理解到，其實根本沒有老師，只有正在學習的人，以及學習如何去促進(他人)學習的人。”--- 摩謝˙費登奎斯

在世界費登奎斯老師的facebook社團中，看到這段貼文時，被摩謝的話語所震攝，潸然淚下說不出話來，久久不能自己。

腦中浮現在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念研究所時的一個片段。當時的 “Feldenkrias for Musicians”是我所修習的第三個學期。雖然一向很期待上課，但那天我卻因為以前室友的來訪聊了太久而遲到。這天是學期開始的第一堂Feldenkrais課程，當到達教室時，我偷偷把門打開一點點從縫裡一瞄，發現大家都已坐好圍成一圈在聽老師說話。遲到那麼久，還在籌促不知道該不該溜走，因為走進去實在是太惹人注目了。

就在猶豫的那一秒，被老師Uri看到，沒有一絲責怪我遲到的意味，反倒是非常熱誠而開心地說:“Ha! Here’s my translator. We worked together in Taiwan during the summer. She did an amazing job…….(喔!我的翻譯來了!我們暑假時在台灣一起工作……)” 我不好意思地抓抓頭，想趕快把自己藏起來…..。沒想到老師接著說: “Yiru, do you want to share with the new students about your experience of Feldenkrais Method? (怡如，你想要跟新學生分享學習Feldenkrais的過程嗎?)”

我嚇了一跳，完全不知道要說什麼，支支嗚嗚了半天之後，才慢慢在字不成句的過程中，思慮逐漸清晰：

“……透過學習Feldenkrais的過程，我逐漸發現，原來自己是源源不盡的資源。隨著覺察能力的提升，我能不斷地從自己身上和周遭環境中學習，有著無限的靈感，我開始學習到自己如何當自己的老師。

當發現這股驚人的力量與潛力後，我似乎不必再瘋狂偏執地去尋找更好的老師來解救自己，幫我指點明路。於是我從時時刻刻不斷懷疑自己、批判自己的幽黑深淵中，被這樣的發現所救贖，我開始不再那樣焦慮。因為我可以是自己的學生，也是自己的老師。”

語畢，老師望著我，眼中閃耀著光芒。

原來，多年前，就有這樣的體會，但暗夜裡，仍然會隱隱然為這樣似乎狂妄的話語和想法而惴惴不安。然而，乍讀摩謝這段話的同時，百感交集。不但為這樣真切與誠懇的態度與信念所喝采；也再一次為自己的身分與任務有更清楚的認知與定義；更想到自己多年來為了尋找更好的老師，而花盡了多少無數的心血，未料卻在這樣的旅程中，驚覺原來驀然回首，就在這裡，而終發現，自己其實並不狂妄，這只是找回人性尊嚴的人，最真實感受的呈現。

如今，一個又一個的學生，無論是中風的老先生，腦傷的個案，受傷的音樂家，被診斷為過動的小朋友，或長期處於疼痛的人……，我的確看到這樣的真實。而無論是被稱為“放鬆”的效果、更為豐富的表達與演奏、或是所謂的驚人療效，其實往往是誘發動機，去啟動浩瀚無垠學習的力量，與超越恐懼之後所帶來的附加價值。

“What I’m after isn’t flexible bodies, but flexible brains.
What I’m after is to restore each person to their human dignity."--- Moshé Feldenkrais

"我所追求的，不是靈活有彈性的身軀，而是靈活有適應性的頭腦;
我所追求的，是讓每個人都能重新找回自我人性的尊嚴。"---摩謝˙費登奎斯

我的確看到很多學員在Feldenkrais的學習中，逐漸找回做為一個人的尊嚴，與發現無窮可能性的欣喜。雖然一切並不容易，也會因為害怕自己不足以幫助學員學習而感到壓力與焦慮；然而這樣的感動與靈感的啟發，總能讓我在夢裡微笑，醒來後繼續充滿動力地準備與構思新的課程。

很久沒寫文章，大概有些亂無章法，但在懷有著巨大感動的這一刻，有著一股書寫與記錄的衝動。有幸與大家在學習中相互陪伴與分享，也許有類似經驗的朋友會心有戚戚焉，也也許這些是難以理解或有些虛無飄渺的喃喃囈語，但無論如何，仍想送給曾經、正在或將要與我一起學習和討論的你們。